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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

雷莫在把钥匙伸进他旧公寓锁孔的时候发现了门缝下塞夹的纸,他像往常一样捡起来展开,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张了。

上面只写着潦草的一行字。

今天晚上十点半五号港口。

十点半……雷莫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五点二十分。

好吧,看来我可以先给琳送去晚饭。

雷莫随意的想着,跨进玄关的同时顺手将纸条掖进了裤兜。

窄小又充满腐烂气味的走廊在嘭的关门声后重新安静起来,空气中不少灰尘上下起伏。

傍晚的太阳比起午后少了些炙热,雷莫踩在投有斑驳树影的柏油路上。

前方坐落在茂密树林间的是一家结构简单的私人医院,它纯白色的外墙衬在蓝天绿树下映射着淡淡的宁静光芒。

简直是一种引人玷污的罪恶。

雷莫有些着迷的望着不远处的白色建筑。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手中暖色保温瓶上凹凸不平的花纹。

对雷莫来说,即使一无所有也有拼上性命想要保护的东西。

有些人称之为信仰。

不过雷莫显然还没那么伟大。整天嚷着奉献牺牲并不是他的风格。

但他搭上性命也想守护的东西,却是任何都无法取代的独一无二。

当雷莫的运动鞋踩在医院走廊上陈旧而又松动的木质地板上,他听到了沉闷且不满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看来他在抱怨我的体重那。雷莫有些好笑的想到。

不过事实上以他180cm的身高来说他确实瘦的可以,虽然他曾对琳发过誓为了身体着想他绝对不会挑食,但当胃疼起来的时候任谁也不会有任何食欲。

雷莫胃疼的毛病在他和琳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他隐藏的很好而琳至今还不知道罢了。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雷莫全身上下那点脂肪屈指可数的可怜,但他有一副很有男人味且比例匀称修长的堪称完美的骨架。

对了,除此之外他还有张俊美精致的漂亮脸蛋。

看来上帝对他并不薄。

当雷莫推开走廊尽头靠窗挂有数字302号码牌的木门时琳正盘腿坐在显然不是自己的病床上津津有味的玩着扑克牌。

她歪着脑袋犹豫着到底要出草花6还是红桃6。

雪白的泛着点消毒水味的棉被正压在她的屁股底下,缩成皱巴巴的一团。

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践踏着别人的地盘。

雷莫每次见到琳一脸天真无邪的祸害无故群众时都会想到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无一例外的在琳纯良的外表下妥协最终帮她收拾烂摊子。

可以说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双方胞胎妹妹是他胃疼的主要来源。

不过雷莫这辈子最亲近的人也只有眼前这唯一的双胞胎妹妹。

惹祸也好,淘气也罢。

雷莫他心甘情愿奉陪。

「哥……」

琳在看到进屋的人后眼睛蓦然一亮。扔下手中的扑克牌便光着脚跑下床扑进雷莫怀里。

「唔……想死我拉……你都不来看人家……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孤苦伶仃的地方……」

一边用委屈极了的语气娇声,一边用力的往身前温暖的怀里拱蹭。

琳撒娇的功夫变得更精进了啊。

雷莫带点无奈又溺宠的拍拍琳的脑袋。

他真是冤枉,明明一日三餐都亲自准时准点送到居然还栽赃他弃妹。

微微拉开腻在自己怀中的小脑袋马上遭来严重抗议。

好吧好吧。雷莫听着琳惨兮兮的语调只有自己心中暗自叫苦的分。

他投降。

雷莫只能说他拿这个小丫头是彻底没辙。看来这辈子都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注定被她压得死死的。

「莫一直站在那里很累吧,琳先不要撒娇。一起过来做。」

温吞的女声在并不宽敞的病房里泛开,低淳甚至略带暗哑,却有让人回味的悦耳动听。

「张阿姨。」

琳回头望望刚与自己挤在同张床上互拼的牌友眼中闪过可怜兮兮的神色。

这丫头,又来这招。

但显然只有雷莫一个人对她没免疫力。

在病床上正收拾散乱纸牌的中年女士温柔的目光攻击下琳乖乖的收回魔抓爬回到自己床上。顺便还把被子拉过嘴巴盖住鼻子,只用与雷莫一模一样的狭长美眸委屈的望着床前某个右手拎着暖色保温桶的漂亮男人。

仿佛……待宰的小红帽。

靠。那我岂不是引诱她的大灰狼。

雷莫愤愤的将保温桶撂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

「快吃,一会儿凉了。」

话中酸溜溜的味道自己听着都明显不过。

比起英俊潇洒体贴温柔无微不至的兄长亲生妹妹似乎更听外人的话。这明摆赤裸裸的挑衅他为人兄长的权威。

或许雷莫是保护过度。

占有欲强烈又性格别扭。

但正是因为害怕失去后变得一无所有。

「疑?哥你最近便秘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扒着床头柜上暖色保温瓶的同时一脸天真无邪的关切询问。

之后在一旁整理自己被虐待的皱巴巴棉被的张阿姨看到了雷莫一脸要吐血的表情。

…………………………

……「嗯……味道还不错……不过我今天不想喝粥啊……怎么办……」……

……「我说哥,最近你都不关心人家……人家脆弱的小心灵严重受损了啊    ……呜呜呜呜……」……

……「饱了饱了,不要吃了……嗯……那,那最后一口……」……

……「不吃,绝对……嗯……不然……哥你用嘴喂人家……」……

……「你谋杀……绝对……想撑死我……」…………

…………………………

终于哄琳吃完晚饭雷莫脸色复杂的收拾着床头柜上的碗筷餐具。

看着剩下大半的一桶肉松粥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

轻抚此刻蜷在被窝中已经睡着的琳近来愈加苍白的脸颊雷莫好看的眉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像是怕吵醒浅眠中的人却又像是要刻入骨髓揉进血液般看的目不转睛。

琳……

不算宽敞但宁静安闲的302混合病房里雷莫如微风般的叹息转瞬即逝。

他只想让她永远在阳光下笑的一尘不染。

「琳最近情况不很好。」

温吞的女声。不甜美却动听。张阿姨随手抽过一支床头柜上玻璃瓶中的百合花摆弄。

「在外面多呆一下就容易感冒,而且除了你带来的三餐能吃一点外其他的都没胃口。」

「……感冒?」

雷莫美丽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迷惑。

「她并没有和我说过……」

「这孩子……每次你来都一副精神充沛的样子……是怕你担心。」清瘦印有岁月痕迹的手指勾画着百合花瓣细繁的脉络。

「你别看她总是满不在乎的,其实心里应该很害怕吧…………我这个年纪……虽说不是没有遗憾但生死什么的也看开了……肉身之躯无非是回归一把尘土……不过她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

感叹着命运对生命的不公,兀自把玩花瓣的中年女子始终没有抬眼看过病房中沉默伫立的另一人。她眼角悄然爬上的岁月沧桑的痕迹掩盖不了曾经的绝色容颜,疲惫与病痛的纠缠让深沉浓厚的韵味沉淀发酵后香飘四溢。

曾经也是花容月貌风姿绝代。

雷莫变幻莫测的目光定格在窗外树枝上一片嫩芽叶上。

病床上中年人似是呐呐的呓语一字一句的在耳边徘徊。

之后病房里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只听见浅眠中面色苍白的女孩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当把花瓣末端微微泛黄的百合从新插进床头的玻璃瓶时。

雷莫坚定的,没有丝毫退缩的声音打破了病房内的安静。

「她会永远在阳光下笑的一尘不染,绝对。」

即使要我用全部生命去交换。

我发誓。

那一刻半卧在病床上的中年人抬起头对上漂亮狭长的美丽眼眸。

她似乎看到有跳矅的火焰在年轻俊美的生命上燃烧。

在宁静的傍晚林间灼热并不宽敞的白色病房。

恍惚之间她些微的有些失神。

真的……很像啊。

「张阿姨?」

一声询问唤回了病床上中年人回忆的思绪。

她有些歉意的微笑示意床前俊美的年轻人不要在意刚刚自己的失态。

雷莫会意般顺从的点点头,起步走到琳的床前。

「我去清洗餐具和水果。」

礼貌性的报以温和的笑容,雷莫随手晃了下手中带点污渍的汤勺。

病床上中年人表示默许的柔和目光落在狭长的美丽眼眸里。

雷莫离开病房拉上挂有数字302号码牌的木门的时候,在逐渐缩窄的视线里他瞥到张阿姨如水般温润的眸子里点点星光闪耀。

他第一次觉得人类的眼睛如此美丽。

不仅仅是外表轮廓。

然后细小的缝隙最终闭合。阻隔雷莫视线的同时打断了他继续深究的思考。

他在对着紧闭木门上的数字愣怔出神了一会儿后向洗漱间走去。

此时的雷莫还并不了解。

那是回忆深爱之人时的幸福表情。水龙头里清凉的自来水肆无忌惮的倾泻流下。

雷默单手遮挡在白陶瓷池壁的上方隔绝着凉水对池壁的冲刷。

水流打在雷莫的手心分开成几股在指缝间蜿蜒最后落下,滴溅在水池壁上荡起水雾纷纷层层。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盛水果的盆中清水已经开始溢出。

……………………

「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晚期,现在透析基本没有效果………我非常抱歉,虽然您是雷琳小姐的双胞胎哥哥但检查结果您无法与雷琳小姐配型…………这个……原因比较复杂,并非单方面的……我们也不太好做解释……总之我们会尽快寻找合适的肾源……但我希望您能做好准备……」

……………………

昨天琳的主治医师告诉雷莫这个消息的时候琳正坐在302病房的病床上剥着雷莫带来的橙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雷莫进门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她本来想挪揄几句哥你吃坏肚子啦之类的话。

但在看到雷莫发红的眼眶后琳选择了保持沉默。

然后毫无预兆的雷莫冲过来紧抱住琳,他把脸埋在琳的肩膀上。

琳感觉到一下一下轻微的抽搐。

她第一次发现雷莫在哭泣。

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曾经在孤儿院里他们受尽凌辱。但琳却从没见过雷莫的眼眶湿润。

她以为他坚强到让眼泪干涸。

但现在看来似乎她估算失误。

直到雷莫最后离开病房,琳还只是呆呆的望着肩膀上大片未干的泪痕失神。

心里一阵阵抽痛。

雷莫离开前对她说。

琳。哥会保护你。

一圈一圈拧紧金属色的水龙头,直到它不再有水滴滴落。

虽然雷莫不是环保主义者但他不喜欢没有意义的资源流失。

将洗好的餐具水果控水后端着水果盆回到走廊尽头靠窗的病房。

推开房门,屋内的局势让雷莫有点发懵。

「有事吗?」

雷莫对着病房内一下子多出来的七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询问。

显然口气并不怎么友善。

302号病房虽然是间混合多人病房,但现在也只有两个人住而已。

雷莫可以肯定琳的交际圈中没有如此「不良」的朋友。尽管他们一个个穿的都很正式。

至于温和美丽的张阿姨,雷莫不愿也不会相信她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到现在为止张阿姨的家人还从未来探望过。

那么这帮人,究竟来干嘛。

雷莫一脸戒备的盯着一屋内的不速之客。

「哎呀……你的表情很可怕喔,我们只不过希望这位可爱的小姐出去坐一下。」

懒散中带点性感鼻音的华丽男声,明明是不正经的玩味腔调听在人耳朵里却是说不出的和谐美妙。如果声音也可以分出等级的话那么这道无疑是顶级的那类。

雷莫不禁开始怀疑这究竟是天赋凛然还是后天的培养。

目光越过房中几个沉默的高大身影最终落在了坐在中年人床边的挺拔轮廓上。

乌黑浓亮的齐腰长发随意的用一根红色手工编织绳绑起搭在右肩的黑色西装上,领口处隐约透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诱人,但绝不是女气的妖娆。

单手撑在白色的床单上另一只漫不经心的捋着耳边黑亮的发丝,身形挺拔的人以如他声音般懒散的姿势翘腿坐在床边。

「你是谁?」

雷莫一句不解风情的话就这样砸了出来。

「嗤」的笑出声。甩一甩耳边黑亮的长发。坐在床边的人慢条斯理的站起来,顺手扯平下襬的褶皱。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向病房门口脸色难看的俊美青年。

302号病房里回荡的吧嗒吧嗒皮鞋底与木质地板接触的声音。

空气中似乎有某种火药味十足的东西散开。雷莫开始呼吸急促。

这正是所谓的压迫感。

因而他毫无知觉的忽略掉原本站在病房中央散乱人影整齐的排站在病房两侧的行为。

一个高挑挺拔的人形一脸狡黠笑容的走来。

雷莫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

脚步声最后停止在302病房门口。

狭长的美丽眼眸微扬,不客气的打量着长发如墨的高大男子。

俊美青年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困惑又不爽的神色。

明显是纠结在某个困难的问题上。

是的。他想不明白为何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皮肤会这人么好。

这确实是问题。

就像人类说不明白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而事实上就在他在脑中思考的同时整句话一字不落的由他好看的嘴唇闯出,变为声波进行着传播。

也许是下意识的,甚至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就这样在好无知觉的情况下。

雷莫又一句不加思索的言语如当头一棒般再次砸在面前人的脑袋上。

病房里突然的一阵安静。

窗外树枝上某种会飞翔的动物瞪着圆亮的眼睛好奇的观戏。

谁都有兴趣知道。接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过后某人相当没有形象的大笑声响起。

雷莫看着眼前因为肩膀剧烈震动而导致捆绑随意的长发滑出几缕的某人满眼全是惊愕。

其实惊愕的还有病房中剩下的几人。只是雷莫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滑出的头发垂在脸边随着整个身体来回晃动。他甚至还夸张听的到呼吸不畅的抽气声。

这场面未免也太……咳,诡异。

雷莫认为自己不过是下意识说出了他看到的事实。然后却遭到某人意想不到的回应。

他只能完全将之视为了又一个无法解释的事件。

这种人,这种人。

简直是胡闹。

无法否认。眼前这名长发的高大男子让他少见的,措手不及。

快停止吧。真危险。

狂放的笑声一直持续,剩下一屋人面面相觑无人打扰。咳咳。

带有提示意味的清喉声从墙边传出来成功阻止了某个长发美男夸张的大笑。

顺着声音寻去雷莫注意到了右手墙边一排穿西装的第一个。

他的年龄明显长于其它。大概已经过五十。

在接触到对方眼光的那一刹那雷莫没有由来的浑身一寒。急忙低下头整理凌乱的情绪。

不算犀利也不是阴霾。

但却让人浑身的不舒服。

雷莫心里暗自警惕,他从没遇见过这一类型。

然后。

雷莫突然的发现房内人位置的变化。

几道黑影整齐又恭敬地排在墙的两边。

刹那间有些愣神。他感觉到似乎忽略了些重要的东西。

对了。

这个。因为谁。

因为他。

雷莫的脑中一句话迅速的划过。

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水,含笑的凤眼漫不经心的将年轻人一连串的表情变化收在眼底。

嘴角有意无意扯出一个弧度。

这小子直觉很敏锐嘛。

变幻莫测的目光扫着年轻人精致漂亮的脸蛋,直到看到年轻人额角渗出细小的汗珠,才略弯腰俯身到形状优美的耳廓边慢悠悠张开嘴巴。

「灰溜溜的小老鼠……」

这一下雷莫完完全全蒙了。

感觉到耳朵被某种柔软又湿漉漉的东西舔过,他没有由来的一阵痉挛。

他的耳朵一向很敏感。

之后的几个字夹杂在性感唇形的一张一合下清晰无比的飘了出来。同时无比清晰的扎进青年人的耳里。

挑衅…………吗。

脑子里乱哄哄一团绕在一起,他努力的思考前因后果却在看到眼前黑亮长发的高大男子眼中的戏谑鄙夷时变成燃烧的怒火。

绝、对、是、侮、辱。

挺拔的身姿依旧纹丝不动,面对骤然溅起的火星看好戏似的眯起勾人的凤眼。

色情的舔舔嘴唇,一副回味的暧昧笑容。

王八蛋。

随着咒骂声凌空而出的还有雷莫满腔怒火的拳头。直冲着眼前人棱角分明的白净下颚挥去。

唔——

伴随着腹部的剧痛俊美的青年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艰难的抬头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看向黑亮长发衬托在中央的面孔。

可惜他还未对上不知是嘲讽还是怜悯的男人的凤眼,疼痛引起的脚下倏然的酸软让身体一时间重心不稳。

雷莫保持着双手捂住腹部的动作跌向面前长发男子宽阔的肩膀。

想停下来已经力不从心,更何况刚刚受到撞击部位的痛感逐渐扩散到全身。

他嗅到古龙水味逐渐浓郁的同时感觉到有细碎柔软的长丝撩拨脸颊和耳际,微痒。

这让他的心跳莫名奇妙的跳漏一拍。不过也只限于一下而已。

完了。雷莫心灰意冷的闭上眼睛,放弃了阻止身体下坠的挣扎。

摔到他怀里就摔吧。

反正都不是什么纯尚清稚,破罐子破摔。

此时长发红发绳的某人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如果说这张绝色的脸本就带几分痞气那现在则无疑又舔了那么些邪气。

黑亮如墨的齐腰长发。懒散暧昧凤眼流转。

挑一挑眉角魅惑粉黛佳人千万。

谁说梦也。幻也……

亦是不过此人。

这种男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自古红颜多祸水。

没错。

祸水。

就在眼前俊美的年轻人即将倒在怀中的这一刻,挺拔高大的身影柔韧有余的撤脚后退半步,双手随意插进裤兜的同时稍微侧过肩膀。

于是,后果可想而知。

「哥————」

伴随着雷琳自病床上传来的惊呼俊美的年轻人摔倒在302室病房门口的地板上。

愤恨不甘的仰头怒视高处邪笑的长发男人。虽然雷莫并不期待眼前人的怀抱。

趴在地上俊美青年紧咬住牙关不肯泄露半点疼痛的呜咽。他身体整个蜷在一起,手指用力抠进双臂的肌肉,健康光滑的麦色肌肤因为这种自虐的行为呈现出一道道血色的抓痕。

隐忍痛苦的表情压抑着钻心的疼痛。

琳不顾旁边病床上人的阻拦撩开纯白色的棉被跑下床扑到雷莫的身边。

刚刚的一幕,谁也没看见究竟长发的男子如何在短短的一瞬间避开直抵下颚的快拳然后在对手惊愕的刹那予以腹部的回击。

且是三连击。

他在同一位置共连续出拳三次。

琳自然对此一无所知,她跪坐在地板上小心的捧起雷莫的脑袋放在腿上查看他的伤情。

当然,恐怕房内除了当事者二人外都处在迷糊不清的状态。

不过还有一件是只有雷莫自己清楚的事。

就在刚才接触地面时的猛烈冲击下,他腹部原本的疼痛方式改变了。

像刀缴一样刺刺的折磨着体内某个已经很脆弱的器官,连续不断的战栗从腹部蔓延开。大片汗水顺着他发髻滑下滴落在琳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上。

雷莫的胃病又犯了。

「哥?你怎么了?」

女孩察觉到怀中人异样的表情不禁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以袖口的棉料擦拭着他额头的汗水。

「不,不要……吓我啊……」

俯视地面的高大长发男人目光闪烁不定的扫视着趴在地上表情痛苦的青年人,眼里的讥讽逐渐转为试探。

这小子……搞什么鬼。

几步上前,黑亮长发的挺拔身影单膝着地半跪在神情慌乱的女孩旁边。

「喂!你做什么!?」

漠视女孩明显抗拒的行为单手绕到青年人的后脑,白皙却骨感有力的大手揪起青年半长的黑发,迫使他仰起精致俊美的脸蛋,青年线条优美的脖颈被艰难的伸长挺直。

嗯……疼……

下意识发出像动物般细微的吃痛弱语。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现在的雷莫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长发的男子一声冷哼。

果然是老鼠。

「你。放手!」

琳着急的乱挥着手臂想要推开男人有力的手又怕扯疼被钳制下兄长的头发。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然而相当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某人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旁边腻腻歪歪哭哭啼啼的女孩。

一个踉跄琳跌坐在地板上。

其实没用多大力量。他并不是玩绅士而是不稀罕和这种小女孩儿动手。

至于琳被推摔的原因多半是因为长期疾病体制虚弱的关系。

琳,琳…………

头发被人扥住胃部一下下抽痛,雷莫费力叫出断断续续一个字。

怒视满脸不屑似看畜生般打量自己的高大男人他眼中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侮辱我打我是咱两单挑的事。但伤害到琳的。

不允许。

高大的长发男子看到眼前狭长美眸里的光亮点燃整张苍白漂亮的脸时倏然一怔。

他放开青年半长的发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领,粗鲁的将他从木地板上拖起。

「……为什么……」

疑惑的不由自主的呢喃。在性感的薄唇边萦绕。

为什么,为什么和他…………

如此相似。

呸。

一口唾液啐在毫无防备的长发齐腰的人堪称绝色的脸上。

302号病房内一时间所有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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